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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念之争:同性恋和左撇子还会让你戒备恐慌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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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个月前,我问gay蜜,

“你知道517是什么日子吗?”

gay蜜猜,“你生日?”

“不是,是国际不再恐同日啦!”

“……”

“反正我也不会参加,低调优先。”

gay蜜这样回应。

代表同性恋骄傲的彩虹旗

相传1990年的5月17日,世界卫生组织(WHO)将“同性恋”从精神病名册中除名,希望唤起世人对同性恋者所遭受的一切偏见及不公平对待的关注。此后每年的这天,世界各地的同性恋们就会以当街拥吻、挂彩虹旗游行等各种方式,庆祝专属于自己的节日。

可是,除了少数愿意“招摇过市”的同性恋者,这个群体中的大多数人,相信跟我gay蜜一样,只是对这个节日冷淡对待。因为在国际不再恐同日设立27年后的今天,社会上恐同的人,依然占了观念的主流。

《恐同》剧照

听到gay蜜的回复,我想起了身为左撇子的自己的一些经历。

刚上学的时候,家里人发现了一个很“严重”的问题:我竟然只会用左手抓笔!出于对“左撇子的人不好适应社会”的担忧,家人与老师达成战略伙伴关系——由老师们站我的桌椅旁边讲课,看着我不许用左手写字。被这样炽烈的目光凝视着,加上实在不懂得用右手写字,我往往只能紧张得两手一摊,不做笔记,死盯课本。

不少左撇子朋友都说小时候有被强行纠正的阴影

当然,经过家人与老师持之不懈的努力,自己还是学会了用右手写字,变成一个学习用右手,生活用左手的非典型左撇。即便如此,每当我跟人出去吃饭,也常常被人惊诧地问道,“原来你是左撇子啊!”。更好奇者,还会多问一句,“那你刷牙洗脸都是用左手吗?”“你能用右手夹筷子吗?”

面对这样的问题,我往往会腹诽,“你们怎么不去问同性恋是不是无论何时都喜欢同性、同性恋能不能改变自己的性向呢?”

问得好像左撇子有多特别一样!

不过我也知道,说这些话的人都没什么恶意。毕竟,很多人说左撇子“特别”,就在于觉得“左撇子的人都聪明啊!”自己也被不少右捺子的朋友们科普过:爱因斯坦、达·芬奇、比尔盖茨这些各界牛人可都是左撇子呢。说得我都捶胸顿足,悔恨当年屈从于家人和老师的“淫威”,没有保留左撇的”纯种“,不然现在至少也得混成豆瓣网红了。

然而,许是小时候被老师从背后盯着的印象太深刻了,每每被人不加所以地羡慕“左撇子智商高”,我总有怀着强烈的好奇心,为什么近十几年,人们对左撇子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?

当今网络夸赞左撇子的言论比比皆是

于是我去搜了下左撇子观念的变迁史。

据说左卑右尊的传统自古有之,《礼·王制》记载“左,右之对,人道尚右,以右为尊。”《史记·文帝纪》也说“男子由右,妇人由左”。而我们中学语文背过的文化常识也说到,“左迁”是贬官的意思。

国外也同样如此。

比如在拉丁语中,dex-这个前缀是“右”的意思,与之相关的词如dexterous可以翻译成“(身手)灵巧的、敏捷的”等。表示“左”的前缀是sin-,与之相关的sin是“违背宗教的恶行、可耻的事”、sinister则有“危险的、凶兆的”之义。随着19世纪左撇子们在欧洲犯下的几桩著名罪行,甚至有犯罪学家声称左撇子天生就有犯罪倾向。由此,各类影视动漫,也往往把反派角色塑造成左撇子。

《名侦探柯南》中的反派琴酒

在医学界中,则有研究得出过结论:左撇子更容易得精神分裂症、自闭症、朗读困难症、口吃症等(不胜枚举),在纳粹政权大肆清洗以犹太人为代表的“劣等种族”时,也曾推行“左撇子属于已经退化的人种”这样的理论。

出于全社会对左撇子的恐慌和厌恶, 父母把孩子的左手反绑在身后的事情屡有发生。直到二战以后,大量因伤失去右臂的士兵为了重新适应生活,被动学习使用左手,政府为此专门在医院开设左手功能训练课,鼓励出版社出版左手书法教材。加上社会文化逐渐摆脱了战前的教条主义、保守主义等,左手终于与人类尊严和社会秩序联系在了一起。又因为左撇子中不断涌现影响力巨大的政治家、科学家、文体明星等,这个群体才最终被正名。

看完以后,真是庆幸自己竟然活在左撇子还被崇尚的时代。(国内这些年的变化大概是受了国外观念的影响?)

与此同时,我也不得不对gay蜜等同性恋朋友产生巨大的同情。因为把人们对左撇子和同性恋的言论稍加对比,很容易发现不少相似之处。

人们曾说,左撇子容易精神脆弱,有智力障碍,是退化人种。人们在说,繁衍后代是人类的天性,传承之根本,同性恋将披天诛。

人们曾说,左撇子天生邪恶,十分危险。人们在说,同性恋传播艾滋病,滥交骗婚,不可饶恕。

人们还说,左撇子真好,左撇子聪明。人们还说,支持同性恋,支持谢耳朵、艾伦佩吉等帅哥美女的同性恋。

这些年人们对左撇子态度的变化总让我感到莫大的吊诡

相信不用我解释,大家都能看出其中以偏概全、人身攻击、诉诸权威、一厢情愿等荒谬的逻辑错误。仅举一例:在励志影片《国王的演讲》中,国王的口吃症源于小时候被粗暴改变左手用手习惯,带来的脑组织混乱。由此可推其他对左撇子不利的所谓医学研究成果,也可能是一种因果倒置的错误理论。

《国王的演讲》剧照

而关于同性恋,我们可以看看《伦理学与生活》中怎么论述赞成这种倾向的合理性:

首先,没有任何确证可以证明,由于社会上大多数人都是异性恋者,所以同性恋就是不道德的或反常的。哪怕《圣经》中也不认可同性恋,一些基督徒也认为耶稣让大家彼此相爱的圣训,比他偶尔提及对同性性行为的意见更重要。

其次,涉及同性恋的主要问题在于,成人是否有权利以自认为适当的任何方式(只要不直接伤害他人)发生性关系。这毕竟是私人的而非公众的性问题,即使触犯了某些人的趣味和家庭价值观,也没有任何理由斥之为不道德。

此外,只要同性恋人群以更加小心的方式性交,就能极大程度上降低艾滋病的感染率。实际上,滥用毒品的人因为共用已感染的针头,才可能是艾滋病传播的最大族群。

再来看看经典性学教材《认识性学》里面的科普:

在欧洲文化的诞生地古希腊,男性间的同性恋是爱情至高无上的形式。在这种关系里,惯例是由较年长的一方发起两人的关系,成年男子既是少年的爱人,也是他的导师,他把少年介绍给有助于他将来发展的人认识,辅导他学习公民的责任。

新几内亚的桑比亚族相信,男孩要摄食精液才能长成男人,他们说精液就像是母亲的乳汁。七八岁时,小男孩开始跟少男有性活动;年龄渐长时,他们会寻求多个性伴来加速自己进入成年的过程。到了青春期,他们会改变角色,转而向小男孩供给精液,以帮助他们成长。

这些书,其实讲的都是一个道理:性观念在不同的文化中是不同的。就是在同一文化中,也因为时期的不同存在多元性。并不存在本来就“正常”或者“自然”的性行为或性倾向。

好笑的是,曾经看到有大学生拉横幅,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名义反同性恋的新闻。可是,我们的央视爸爸历年来都在报道“同性恋不是精神病,应该得到更多法律保障”呢。这可真真像马尔克斯笔下的魔幻现实主义了。

回到国际不再恐同日这个话题。其实,人类对于和自己不一样的事物有所排斥、戒备,这是很自然的心理。左撇子的我,也时常因为地铁刷卡,自己没过去,别人过去了等种种生活不便利,会对右捺子们暗暗吐槽。仅仅是“反右”、“恐同”的话,这都还是个人体验的问题。部分女性因为同性恋丈夫骗婚不幸做了同妻,长期遭受冷暴力而痛恨同性恋,这更是情有可原。

但是我们在此呼吁的不是“反恐同”,而是“反辱同”。庆祝不再恐同日,庆祝的是反歧视,是人类的理性进步与博爱精神。

同性恋者经常面临的问题是,包括父母在内的人们总想强迫他们改变心意,爱自己根本不爱的人。那么,这与梁祝殉情的惨剧、安妮公主与美国记者的遗憾,以及各种贫穷、疾病、地域等因素阻止大家“花花草草由人恋”的痛苦,有何本质的不同吗?

再宽泛一点来看,异性恋对同性恋的偏见,和本地人对外地人的偏见,70、80后对90、00后的偏见,社会对女性的偏见等等,不也是有很多相似之处吗?从这个角度讲,纪念国际不再恐同日实在对于众多的“少数派”来说,都有普遍价值。

2015年6月26日,白宫披上“彩虹旗”,庆祝同性婚姻在全美合法化

左撇子的转折点是二战以后社会多了不少受尊重的用左手的士兵,这似乎符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观点。那么开个脑洞,什么时候同性恋才能被真正接受?世界人口爆炸,像同性恋这样绝对杜绝生育可能性,才是一种延续地球命脉的美德?或者是男女比例悬殊到不可想象,为了不让男光棍嫉愤社会,鼓励倡导男男们相濡以沫?

当然,这都是调侃了。

还是希望社会能变得更加包容开明,不再党同伐异、以操纵他人的意念为荣。

在此之前,作为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?

记得gay蜜说过,想好好工作攒钱去国外结婚。可是让他“深柜”(即隐瞒真实性向)的原因,真的就只是国内同性婚姻暂时还不合法吗?

《模仿游戏》中主角饰演的“计算机之父”艾伦·图灵因性取向问题遭到迫害,以自杀告终

我觉得对于所有“少数派”来说,自我教育都很有必要。比如说读《社会学与生活》,我们就会了解很多对阶级、种族、性别、年龄等因素的偏见,都源于社会文化、无知等因素带来的刻板印象。再比如读《冷暴力》,我们就会知道如何对抗别人施加的讽刺嘲笑、拒绝直接沟通等冷暴力手段。懂得的道理越多,我们就越有坚定的意志去迎接外在的偏见。另外,也需要彼此支持,团结起来,积极做出行动,去改变那些还具有破坏性、反人性的观点和制度。

万幸我没生活在纳粹横行的二战时代,否则我将终日担忧下一个被投入集中营的,就是左撇子的自己。也希望gay蜜能等到世界真正不再恐同的日子,那时,我必在他与男友街头牵手的时候,拼命地鼓掌相庆。

此文由山水情画编辑,未经允许不得转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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